覆雪玉面，霜爬凍翼

當那個渾身黑衣的身影自空間通道走出來的時候，大家都有些吃了一驚。原本以為他們會聊個天或是什麼的，怎麼也沒料到他竟然會這麼快就回來。

不過他們也沒有管很多，幾個人就這麼黏過去聊了起來，一時之間吵得不得了。

特別是弦狩，不停在那邊嘰嘰喳喳嘰嘰喳喳，令人巴不得想要一巴掌賞下去。

「毛狐狸，低著頭幹嘛？」弦狩看著對方低著頭，就特別想要鬧對方，「看完自己妹妹回來就是要抬頭挺胸！畢竟這是很罕有的機會……」

聽弦狩在那邊鬧，寒立刻白了那白癡一眼，「弦狩你趕緊把那頭中二的頭髮剃了行不行？還有你真的很吵。」

看著艾暮塔低著頭，微微皺起眉頭，「艾暮塔你還好嗎？」怎麼低著頭？

「只是心情澎湃過度吧？當然也有可能是正在緩和心情，不過正在思考也是有可能的。」白流正經八百的在那邊分析，當然榮獲了所有人的大白眼。

「行了行了，你這傢伙囉嗦起來就沒完。」弦狩直接擺著一張不耐煩的臉，「怎麼跟你爸不一樣？」

「我為什麼要跟那個傢伙一樣？那傢伙除了到處亂跑之外還會幹嘛？」

「至少他很會砍人吧？」

原本是想要在旁邊當路人看戲的。月無奈的扶額，什麼都沒有做便在自己與艾暮塔兩人身上一同放了隔絕聲音的結界。

是想要吵死人嗎？誰都知道艾暮塔不喜歡吵吧。這幾個傻子。

嘆了一口氣，正想要對艾暮塔說個幾句安慰的話，卻沒想到她竟聽見了微微的喘息聲，從對方那裡傳來。

她立刻愣在那裡。艾他發作了？

立刻將自己所具有的力量，最為純淨的光，自身體放了出來。或許對於對方來說可能強的有些太過壓迫，但她也只能先放出這樣的量，再慢慢減少。

畢竟要壓抑帶著死亡氣息的黑暗，量不大是沒有什麼用的。

看對方的喘息似乎有那麼點緩和下來，她小心翼翼地想要蹲下看清楚對方的臉，當然是什麼都沒看見，卻讓她更焦慮。

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？

對於她提議要讓艾看看另一個妹妹的提議……是不是錯了？

「艾？」小聲喚著對方的小名，她看到對方有些微的反應，卻並沒有因此安心。

究竟是怎麼了？

大概是藉由聲音辨別她的位置，他默默地轉身背對她，並在面前再次建構了一個空間通道。

聲音比以前還要沙啞幾分，冰冷卻帶了一點瘋狂的感覺。

「……我先走了。」

先走了？

她伸出手正想要把對方喊回來，卻見對方踏入了通道，就這麼消失在眼前。

唔啊……這下糟糕了。

焦急的不斷咬著嘴唇，她跌坐回身後的椅子不停玩著手指。

果然……她的提議出問題了。原本以為讓艾見見那個妹妹後便可以死心之類，畢竟她是知道對方的態度究竟是什麼，但她實在沒有料到對有這樣的反應。

不，應該說是有料到，但沒有想到竟然發生的狀況會比想像的嚴重。

那傢伙的理智，還剩下多少？

一邊思考一邊擺弄著自己纖細的手指，為了防止外面的那幾個干擾她的思緒，當然她是沒有解除結界的。

反正那幾個又沒有能耐可以解開結界，她就這麼繼續放著。

「煩……！」哼了一聲，她氣呼呼地從椅子上再次站起，只是稍稍拉一下裙子就往前走了幾步。

只能跟去看了，最好是別發生一些無法挽回的事情。

輕輕彈指，結界立刻如蒸發般消失在空間中，她馬上看見結界外的幾個人正雙手叉腰，瞇眼看著她。

一副要興師問罪的樣子。

但她才不管呢。

「我有事情要先走了，掰掰再見，應該等等就回來。」應該。

眼見那幾個孩子張大嘴就要喊出什麼，她立刻開了空間裂縫溜了進去。身為掌管空間裂縫的渾沌神祇，空間裂縫秒數開啟關閉，當然是眨眼就完成的，怎麼可能會被抓到？

開玩笑，再說，她一個人也可以好好的才不會出什麼狀況。她的身體早就好很多了好不好……一群瞎操心的。

並沒有依照艾暮塔的路徑前往，她大略可以猜到對方是直接回到房間去。為了有禮貌些，她是出現在房門外而非房間中。

不過也懶的敲門，當然也有考慮到可能裡面的人根本不會或不能應門，她很乾脆的就這麼拉開門把。

然後在看到裡面狀況的時候，錯愕的瞪大眼睛。

房間內，音羽坐在地板上一楞一楞的抬頭看著月，她將似乎昏睡的艾暮塔抱在膝蓋上，臉頰似乎還有淚痕，不過房間內的景象並沒有被嚴重破壞。

這代表艾一回來，就讓音羽給制住了嗎。

「那個，音羽……」

「月姊姊，怎麼辦？」她還沒說完，音羽就又哭了起來，「哥哥的右眼變得跟左眼一樣了……雖然之後又恢復原狀，但……要是哥哥醒來後再也不會變回去怎麼辦？我不想要看見哥哥被黑暗完全侵蝕……」

啊……這下糟糕了，連右眼眼白都暫時性的變黑色了嗎。

月抓了抓頭，有些不知所措。

竟然會這麼嚴重……

看著音羽在那邊不停抽搭著，又嗚嗚耶耶哭了起來，她頭疼的揉起了太陽穴。

唉，她也算活該就是。

「艾會變這樣基本上是因為我的錯……」嘆了口氣，「我會負責的。音羽，妳能暫時跟在艾的身邊嗎？把他的狀況控制下來。」

「月姊姊？」吸著鼻子，音羽困惑的抱緊艾暮塔，「可是，我跟著哥哥偶爾還是會情緒失控……」

「嗯，我知道。」關於這點她當然曉得，畢竟艾暮塔的理智已經薄弱的無法壓抑瘋狂，「所以，我要教你一首歌。」

「歌？」

「對，海魔歌。」就是海魔，也就是人魚那些會引誘人的生物，他們所唱的歌曲。

對於歌聲也同樣具有魔力的音羽來說，應該能發揮海魔歌的效果。縱使種族完全不一樣。

「這段時間我會接替艾的工作，所以他暫且沒有事情，理論上也不會經常接觸血腥。而我會盡量找辦法，讓艾的理智能稍微恢復到可以掌控自己的程度。妳就盡可能地跟在他的身邊，乾脆把他帶去妳工作的地方也可以。」月一邊說一邊從虛空掏出幾張樂譜，「音羽，妳能夠接受嗎？」

直直的看著對方，不讓對方逃避。這不是玩笑，她當然會認真對待。

不過音羽也沒有逃避，直接對上她的眼睛，點了點頭。

「我可以的。」

「那就好。」她鬆了口氣，將樂譜稍微整理之後遞給了對方，雖然眼神有些困惑，音羽依然接下了樂譜。

「這是海魔歌的樂譜，每一首海魔歌都有不一樣的效果，而我給你的這張。」用手輕輕點了點題目，上面寫著「現型」。

「效果是使聽的人能力減弱，並且化為最小體積原形。這算是高級的歌曲，不過大概也只有這首對妳有用。」放開了手，她蹲下盤腿坐在音羽的面前，「我想，妳應該知道要怎麼使用。」

「我知道。」雖然依然有淚痕，音羽卻眼神堅定地看著她，「我會學會的。」

月苦笑了幾聲。當然，她早已知道音羽一定會學的。

就當作對艾暮塔的補償吧。她會彌補自己所造成的錯誤的。

「那麼我就開始教了，第一句便是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