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睜開眼睛的,當意識緩慢的恢復後天花板便直接映入眼簾,絲毫沒有半點阻礙。
只是視線模糊了點罷,不過這已經是老問題了,所以忽略不計。
不過身體……算了,她不想要管了。
閉上眼睛感受在身體各處肆虐的痛楚,她輕咳了幾聲,略略喘著。
算了算了,反正……
「他們兩個真的是瘋子,竟然把妳就這麼丟在這不聞不問,是想要妳死嗎?」
手瞬間一僵,聽著這並不算很熟悉的聲音,她甚至連睜開眼睛都不敢。
為什麼?她記得她躲到……啊,她躲到有他的世界了。
「月,不要以為我不曉得妳現在醒著。」冷峻的聲音在耳邊響著,反正大概也躲不過,於是她就這麼睜開眼。
有著墨綠色長髮的麗人正用冰冷的眼眸看著她,漂亮的髮隨著光線的變化在黑與綠之間不斷轉換,剎是美麗。
只可惜是個男的。
「青風……」小小的咳了幾聲,眨了幾下眼睛,「你怎麼會在這?」
「我說路過妳相信嗎?」
當然,聽到這句話後她立刻懷疑的看回去,怎麼可能就這麼恰巧路過,還恰巧的跑到這棟小木屋裡,這麼說誰都不會相信吧。
「不信?好,那我換個說詞,」青風拉了張椅子到她旁邊,坐下,「我是跟著血腥味過來的。」
血腥……對喔,青風是龍,對與水有關的東西都很敏感。
所以他才能夠藉由血找過來的嗎?嗯,失策了。
「其實,哥哥很好的,」
她看著天花板,揚起淺淺的笑容,而青風默默地聽著什麼都沒有說。
「總是很溫和,順著我、照顧我,我很感激他們的,」
「所以他們對我做出什麼事情,我都不會有怨言的,更何況只是規律性的……低落期。」尋找著適當的詞彙,她頓了一下,略微歛起眼眸。
「縱使要你死?」
抖了一下,直視青風過於美麗的臉龐。
「對,縱使要我死。」
「你們三個的想法真的很……」
「不,你不懂,」她揚起嘴角,「不管何時他們都為我付出太多了,多到令我匪夷所思,我不知道為什麼他們要這樣,或許要求什麼吧,不過我不管怎麼樣都是無法償還這種付出了,超過我的能力太多太多,」
「我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該死了,是他們讓我活了下來,甚至活了那麼的久,現在的我也只不過再度接近死亡而已。」
「接近死亡只是個婉轉的說法吧,」青風平靜的看著月,聲音依然沒有什麼起伏,「應該是只剩一顆頭露在棺材外了。」
「我都不知道你這麼幽默,」笑容自臉上消失,她側身試圖從床上坐起來,「是啊,任何時候死亡都不意外了。」
就算她現在立刻死去應該也是有可能性的吧。
忽然她的胸口像是有什麼卡在那,一個不順就開始劇烈咳起來,喘息著摔回床上並且微微蜷縮。
頭暈的幾乎無法思考,身體的痛楚也越來越難受,原本以為會像平常那樣持續一到兩個小時的,完全沒有想到不過幾分鐘就漸漸緩和下來。
視線再度清晰起來,看著青風那將氧氣罩按在她臉上的手,她直覺只想要把對方推開。
那只是多餘的動作而已。
「青風……拿走……」
對方只是揚起眉,真的將氧氣罩拿開來,不過見她再度喘起來後就按了回去,皺眉看來是沒有要再次拿下來的打算了。
「氣喘?」他認真的看著她,似乎不得到解釋就不會放過她似的。
而她也只是笑笑,算是承認了。
「運動過度……就會發作……沒關係……我習慣了……」
「以前有這麼嚴重嗎?」將氧氣罩上的繩子套在她頭上後放開手,「嚴重到吐血?」
「秘密……」咳著,「不告訴你……」
「不,告訴我,至少得告訴我為什麼妳會在短短十分鐘不到吐出這麼多的血。」他說著便把床單一角拉起,只見他拉起的範圍通通都被染成鮮紅色,異常的惹眼。
可她依然笑著,虛弱的搖了搖頭。
「你和我……根本沒有很熟……你忘了嗎……」側身看著青風,「在此之前……我們只見過……一次面……也只談過一句話……而已……」
「我想這應該不重要吧,我知道妳的名字,認識妳就好了。」
「天真……」
她微微縮起身子然後閉起眼睛,再度咳了幾聲,她知道自己又咳出了什麼,不過她不想管了。
渴睡的窩在棉被之中,呼吸漸漸和緩。
「月,妳不怕死亡嗎?」
唔?
小小的睜開眼,然後笑了聲。
「當然不怕呀……」
『她只是單純地為別人活著,無論付出什麼。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