覆雪玉面，霜爬凍翼

魚、鷹(中)

　　「這是在開玩笑的對吧？」他僵在那好幾秒後才反應過來，眼角微微抽搐，「其實今天是愚人節吧？」

　　不要隨便鬧他阿，雖然外表的確是個小孩，但他可沒有一星半點的小孩心思（他跟偵探什麼的可完全無關）。

　　聽到這種玩笑話不會開心，只會想打人。

　　他非常清楚自己的個性是不會被正常家庭所接納的，除非那些人有病。

　　他才不是什麼豢養在溫室裡面，會乖乖聽話的傢伙。

　　「反正這是個機會不是嗎？就去去看吧，反正不會有什麼損失的。」阿姨輕輕嘆了口氣，滿臉的無奈，「你那麼聰明，應該想得到這些吧。」

　　「而且孤兒院不會永遠養著你，既然有家庭......」

　　「我也不會讓你們繼續養我。」

　　讓孤兒院永遠養著他？不必了。他傲慢地揚起嬌小的頭，「直到音羽離開之後，你們也不會再看到我這個災難。用不著說的這麼好聽，我根本不想要永遠留在這裡。」

　　留在這裡做什麼？只要音羽一離開，他留在這裡唯一的目的也沒有了。何必自找麻煩。

　　還不如回到他所熟悉的森林去，這樣誰也不會干擾到誰。

　　「我走了。」根本就不想要去會客室，他將手插進口袋裡面朝著走廊另一端邁開步伐。

　　「對了。」突然，身後的阿姨提高聲線，停頓了一下，大約是稍微思考後才繼續說，「他們不久前好像才跟音羽小聊過一段時間？啊，也可能是我不小心記錯了。」聲音聽起來是那樣的不經意，像是在討論天氣。

　　「......請告訴我那個家庭是在哪個會客室，拜託了。」

　　「打擾了。」在輕敲幾次之後，他將木門推了開。朝門內看了好幾眼才邁開腳步踏進去。

　　剛剛在門口躊躇徘徊的時候就不停地在想究竟要用什麼方式、語氣進去，兇一點還是和氣一點？結果開門後一時慌了，反而顯得有些不倫不類。原本以為對應的人應該像前幾次那樣，都是些穿著華貴的人......，一進來卻看見坐在桌前望向自己的兩人，穿著卻是那樣的普通。給人的感覺也很一般。

　　就像是很普通的家庭一樣，薪水沒很高，用不起華貴的東西也不會餓到肚子那樣。

　　讓他把要說的話通通吞了下去......

　　總不能在這種狀況，用「高攀不起」、「無法適應」等等的話打臉吧？

　　他可不想要自打自的臉。

　　不過，很罕見的會客室沒有孤兒院阿姨在旁邊看著。不知道是不是這對夫妻特別要求的？

　　「啊，來了嗎，有點慢呢。」女子看見他站在那便讓男子拉開旁邊的椅子，一切的行為、話語都異常自然，「別緊張，我們只是想要和小弟弟聊聊而已，來，坐這邊吧。」揚起了溫和的笑容。

　　就像是母親那樣。

　　......不過是個想要領養音羽的人罷了。

　　「不要叫我小弟弟。」雖然不太高興，不過他沒有表現出來，順著對方坐在男子旁邊。

　　他坐的位置是兩人的左手邊。桌子雖然並不是很大，不過寬度也夠大約四個人左右，可能是考量到壓力的問題，所以才選擇讓他坐在一旁，而不是面對面。

　　嘖，就算讓他坐在對面，他也不會吐出半個字的。

　　「如果不叫小弟弟，那要叫你什麼？」男子淡淡的一笑，「孤兒一般都是由孤兒院裡面的阿姨取名的吧？我想想......難不成叫安姆？還是叫約里安？」

　　「阿倫特！」

　　「叫『艾暮塔』。」安姆？約里安？那是什麼鬼！「聽不懂嗎？還是要我拼給你聽？三個字，艾、暮、塔。」一邊說一邊在桌子上畫寫。

　　「聽起來有點像吃的東西，什麼塔的。」男子笑瞇了眼。

　　「我不介意用刀子把我的名字刻在你的腦子裏面。」當然，他會先用鋸子把腦袋撬開來。

　　然後再一刀一刀的細細刻上......

　　「真暴力的小孩，我好怕哦──」

　　「你真的怕的話，就不要興奮地挑釁小孩。」女子無奈的瞥了一眼，「怎麼永遠都長不大呢。」

　　「沒辦法嘛，誰叫這個小孩真不像小孩呢──」一邊說還一邊伸出手臂攬在他的肩膀上，男子笑笑捏著他的臉，「對吧，小艾暮塔──」

　　「......走開。」不要那麼自然地就把手搭在他身上！

　　誰跟你熟啊......走開走開！

　　幾乎都要動起腳來才把對方給推開，他臭著臉拍了拍肩膀，像是要拍掉看不見的灰塵一樣，然後跳下去把椅子挪了個老遠才又坐上。

　　他巴不得坐在距離兩人越遠越好的地方，只可惜這張桌子本身就沒有很大張。也就只能盡力。

　　嘖，害他開始有些後悔了......幹嘛有事沒事進來找麻煩呢？

　　「艾暮塔對不起，不小心嚇到你了。」女子很是抱歉地在面前合起手掌，「姊姊叫伊昂，伊昂‧愛納尼‧牡納斯，這位是我的先生，叫涅迪歐‧阿倫特狄拉‧阿奇諾。」

　　「不過我比較喜歡別人叫我阿倫特。」外貌不過二十多歲左右的男子，阿倫特，揚起了比剛才燦爛幾分的笑容，「叫涅迪歐也可以啦，只是這個名字聽起來太陰暗了，不符合我的個性！」

　　的確挺不適合的。艾暮塔暗暗瞄了一眼阿倫特。

　　這個名字給這種看起來就很幼稚的人，簡直是種浪費。雖然他並不了解其中究竟有什麼含意。

　　真虧這名字聽起來還沒有很難聽。

　　女子，伊昂，似乎看起來還是有點歉意，將手指交疊在胸前時不時換個位置，頓了好一會兒才又開口，「對了，艾暮塔，音羽......是你妹妹對吧？」

　　突兀的問題讓他微微皺起眉頭，不過，也沒有脫離他的預測太遠。

　　「差不多吧。」他將頭倚在手掌上，「雖然沒有血緣關係。」

　　應該說就算有血緣關係也沒差，音羽對他來說的意義都一樣。妹妹就是妹妹，和有無血緣毫無關聯。

　　「你會介意你與她分隔兩地嗎？」

　　「不會。」根本沒有想太多就直接回答，「她也不能總是膩在我身邊，這樣根本就長不大。」

　　輕輕的，他聽見伊昂笑了幾聲。

　　「雖然很沒禮貌。」她略為趴在桌上讓自己的視線與他齊平。

　　「但你真的只有五歲嗎？」

　　什麼爛問題啊這個。

　　「那你就真的只有二十五歲？」毫不留情的用同樣的問題問回去。

　　別騙人了，渾身都被海水的氣味所環繞，怎麼可能會跟外表一樣那麼年輕？海洋的妖族要離水可沒有那麼簡單吧。

　　「女生的年齡可不能隨便亂問呢。」伊昂依然笑笑的，「你這樣很糟糕喔。」

　　嘴上是這麼說，卻一副不怎麼在乎年齡可能洩漏的樣子。

　　大概是很有自信年齡沒有辦法被他猜到吧。

　　嘖，煩死了。

　　這兩人給他的感覺就像是貓逗老鼠似的，不給他個痛快又慢慢的磨啊磨。他們想，但他可沒有這個心情陪著玩。

　　真順他們的意當隻可愛又乖巧的笨老鼠？算了吧。

　　二話不說從略高的椅子上跳下，轉身就想要離開。果不其然對方喊了他，卻只是讓他更不爽。

　　究竟還想要怎麼樣？

　　「等等！只剩下最後一個問題啦，問完就沒了。」身後的阿倫特對他繼續喊著，「轉過來轉過來，面對面才有誠意啦。」

　　最好就真的只剩最後一個問題。要不然，這個男的就完蛋了。

　　「轉過來啦──」

　　板著臉、雙手抱胸轉而面向對方。他微微揚起眉毛，冷哼了聲。

　　現在就看這傢伙還有什麼把戲吧。

最近感冒，咳到感覺肺都快給我咳出來了......

靠，痰不要卡在裡面啊........